更根本來說整個社會在中華儒教的思想浸潤下卻和平民主轉型而面臨的思想上的割裂也很政治。總是問學子學這個是否有用,而有用等同於賺了多少錢的中華式實用主義,相較於實用主義哲學而言,並非追求知識或是語言意義的理論,而是為求功名利祿的指引。在儒教的士大夫思想中,讀書並非如同「哲學」一詞所代表的愛智,所謂哲學來自日本學者西周滿翻譯 philosophy 後得出「哲学(てつがく)」而這個語言的語源又來自希臘的 philosophia ,意義也就是愛智,在根本上的中華思想在求知上就非如同追求知識的學習,十年寒窗苦讀只不過為了做官,做官只為了求個安平樂道。所以學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甚至這也不重要,先選大學再選科系,是為了將來在出社會時能有更經濟、有效的途徑進入一個穩定生活。而這穩定生活跟美好人生沒有關聯,只是能取得維持生活的基本資源而已。就連爭奪中國是否有哲學都成為一門學問,也不僅如此,中華文化是否存在都是個問題,「中國」的概念是來自二十世紀初梁啟超根據China翻譯得出,而這是為了民國初建要順應民族國家的潮流而來,而所謂民族國家根據 Bennedict Anderson 在《想像的共同體》如同書名所指示的就是被「想像的共同體所政治性建構而出」,所以有虛假的線性史,把今日之然回溯至五千年前黃帝大戰蚩尤,所有人共享著同樣的敘事因而產生了認同而把自己定性為「華人」,然而漢人本位何以有元、清之代?何以「中國」的領土在「歷史」上忽大忽小?為何以「清朝」的領土作為中國的領土?「清朝」為何不是「清國」?「清朝」所割據的台灣何以又被聲稱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大至國家甚至國際,小至國內的政黨都無法脫免這些國族認同的問題,尤其在台灣。相較於美國的民主與共和兩黨是在內政上的政治傾向有所差異而區分出的左右兩派,然而台灣的左右派卻是在於國族認同的問題,然而邏輯上國族認同又是政黨所據以存在的國家存在使得出,這就是弔詭之處,台灣的理論跟實際有非常大的差異。美國曾經發生南北戰爭,假設那時南方軍打輸了去南美洲例如秘魯佔領、屠殺、殖民,然後日後宣稱秘魯就是美國,就是我們的故事了,而台灣就是秘魯。外國人對於PRC(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跟ROC(Republic of China)都一樣是China所以才分不清楚,但在內戰中戰勝者取得政權才是繼承者,若一個敗戰的政權(政黨)流亡他處是否能宣稱還是原先的「國家」?確實在中國經過大躍進與文化大革命清洗了舊有文化,但這是文化問題,就算ROC承繼了道統又如何?政治問題是現實的權力鬥爭,如何用這種阿Q精神強要他人配合自己演出?一個國家的誕生都有著憲法作為法治國家理念實踐的條件,然而我們現今所使用的法律卻都冠著「中華民國」之名,甚至這部憲法不是在台灣建立,制憲後兩年就戒嚴、凍結憲法,直到解嚴後經過七次修憲才有今天的樣貌。然而,一個破網補了七次就等同一個新網嗎?
但其實這種現象就連我們在面對國家時都能發現,和平民主轉型使得我們對於自身所擁有的權利不珍視,加上翻譯上的誤差使得權利與權力的混淆,一個是 right ,另一個是 power ,兩者在政治社會中是處於永恆的拮抗緊張關係,但是在朱文上卻變成同音異義,然若不求甚解的誤用卻造成思想上的混亂。我們所擁有的權利並不是「天賦」的,那是自然法時期對於權利的想像,在啟蒙之後的社會契約理論建構中,我們的權利是「自賦」的,透過與他人訂約,將自然全力予以轉化。必須要知道的是,權利的取得都是曾經某種事物還不成為權利被侵犯時因為反抗所得,因為人身自由被侵害,所以有人身自由權、因為財產權被侵害,所以有財產權。我們的修法、釋憲都是在這樣一步一步在修正的路途上推進了我們所擁有的權利種類與範圍。
然而因為我們不具有「權利意識(the consciousness of right)」,使得我們無論是面對國家的侵犯、甚至是其他的國家的侵犯都無動於衷。就像警察的臨檢對許多人來說只是一時的不便,看個身分證又如何?但在這個處境中的警員是代表國家行使公權力,也就是是權力的施展,而人民的權利在這個情境中被「限制」甚至「侵害」,遠遠不是拿出個身分證那麼簡單而已。就像在武漢肺炎爆發後,視訊軟體叢生,其中的Zoom被指明有被竊視的問題,然而仍然有人認為是機密重要還是好的互動重要?並且提及若要真正的資安,那就當面會談。但這就像是面對臨檢一樣,是權利重要,還是一時的方便重要?這端視我們怎麼看待權利,是作為目的自身而存在,又或者只是某種工具?又無論何者,上課的內容涉及學術思想自由,即便整堂課都是冷笑話,被學術自由所包覆的內容本身就不應該成為被干預的對象,既然如此,那麼看了多少的程度問題、看了什麼的內容問題,有關宏旨嗎?尤其若以如此滑坡之方式,那麼是否開車有風險,乾脆所有人都不要開車,吃飯有風險,所有人都不要飲食了?學術自由之所以重要,就如同在中國的出版品因為沒有制度上自由的保障,使得所以的翻譯品、出版品都有「潛在不完整」的風險,對於學術自由所指向的知識而言是莫大的惡害,畢竟文本的參讀中任何段落是理解意義上不可或缺的,那麼任何一個段落的匱缺,即便是那種可能性,都將使得知識的取得成為不穩固、不可能。甚至在考量現實上,若是使用軟體者慮及有老大哥的眼睛正在看著,是否會做出自我審查,進而自我圈限了言論的範圍?使得極權國家即便領土不及,但在數位的權力下擴張施展領域到自由國土?這也就像是目前數位霸權的google、facebook的行為所顯示出的問題,因為為了不抵觸統治者的意志,其他人都會內化統治者的標準,而成為「另類的民主」了。而今天我們所面臨的國際處境令人恐懼的地方就在於,我們一直以為的二元對立是:極權專制與民主自由。然而到今日我們才發現赫胥黎在一九五九年《再訪美麗新世界》所說的是我們所生活的現實: